这样的直球，顾惜早就免疫了才对，可无论是前世看透生活的成年人，还是今世万众瞩目的美少年，都难以从心底产生拒绝的情绪。
她紧紧握着顾惜的双手，又好似害怕捏坏了一般，只好将这双手搂进怀中。
她如同占领城池的将军一般向战败者宣誓着主权。
双手被包裹住，顾惜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来，江婉凝的双眼却怎么也没法让他狠下心。
“走，走吧，天色不早了。”
“嗯，走吧，去我家。”
江婉凝终于是放开了他，但依旧是十指相扣，还偏偏喜欢用大拇指挠他的手心，她对顾惜太过贪恋，连相交在一起的手指都在缠绵。
江婉凝作为集团的继承人，到哪都惹人瞩目，正如来时一般，离去时同样有人行着注目礼。
只是。
这些所谓的上流的后浪们，眼睛却不安分的朝顾惜脸上瞄去，她们连套近乎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，个个都是脑袋移开了眼睛还舍不得离开，眼珠子时不时又晃向这边，顾惜只觉得好笑。
按理说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已然发生过无数回了，她早该习惯了才是。但这些人是后浪们，是优越的上流人士，即使是她们也要拜倒在……
又想岔了。
顾惜发觉自己有两个不同的意识形态在互相干扰，单说这辈子他不应该这么想才对，单说上辈子也不会这么想。
上辈子过于精明却没有好的条件，这辈子条件很好却不够聪明，两者结合起来，居然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自以为是。
但自以为是的人是自己的话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爽快。
“想什么呢，上车了。”
一不留神就已经走出了白鹭亭，顾惜收收心，坐上了副驾驶。
“婉凝姐，你说，为什么她们会忍不住看我？能到白鹭亭消费的人，不至于这样吧……”
扭头望去，只见江婉凝挑着眉。
“你是想和我说话才问我的？”
潜台词则是，顾惜这样的美人竟会困惑这样的问题。
“不是……我只是在想，他们有着寻常人一辈子无法触及的人生，却还拘泥眼前事物这样的……”
见江婉凝还是那样看着自己，顾惜只好说出心里话。
“我知道我很，呃，很好看，但也不至于都这个样子吧，就有种，他们偷看我不是他们的问题，而是我的问题。”
江婉凝这算是听明白了，顾惜在表述他的不安，他只是个普通家庭，甚至可以说是连家庭都没有的人，只是因为长着一副空皮囊就这样容易招惹别人，心中很是不安。
熟练的轰起油门，江婉凝温柔地说道：“你觉得她们为什么总向我搭话？虽然现在百合之风传的比较开，但实际上碰这些东西的人很少。你觉得你长的好看是罪过？”
见顾惜不回答，江婉凝继续说道：“要你这样想，那出生优越的我岂不也是罪人了？我花着工人赚来的钱，享受工人的劳动成果，然后在白鹭亭花天酒地，寻欢作乐，过着风花雪月一样的生活，这是罪过？”
“社会结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，我掌握着权力的同时，也要做出相应的成果，就像你一样，你生的美丽，自然招惹目光，要硬说是罪过的话，也是没办法的事。”
她没有否定，却也将自己的权力含糊带过，她们这样的，无非是父辈亦或是祖辈抓住了财富密码，捞得油水，然后福泽子孙。
“那，我现在坐在你的副驾驶，也是因为这张脸？”
顾惜问出了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。
江婉凝忽的踩下刹车，强烈的失重感给顾惜吓了一跳。
“被这些事情困惑，你还真是可爱呢。”
江婉凝捏了捏他的脸。
“虽然很不情愿，但不得不承认，即使是我也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沉迷你的这张脸，你看起来并没有多惊讶？大概是早就想清楚了，只是最后来求证而已？”
江婉凝忽的笑了，笑的很开心。
“你终于喜欢上我了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顾惜撇过脸去，挣脱江婉凝的手，像是在发脾气。
只有在乎，才会生气。
“嗯哼～”
江婉凝故意不去哄他，继续开着车，嘴里时不时哼出两声轻快的小调。
顾惜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，他认为自己不该这样被动才对，除非是动了真感情。
对，真感情，感性的那部分在作怪。
两世的记忆各自占据了一部分，前世的理性与今世的感性碰撞在一起，他理性的问起了感性的话，却因为江婉凝真实的回答而感到不满。
他在受伤后第一个拨打江婉凝电话的原因，不仅仅是想要挣脱顾生烟，同样也是想寻求江婉凝的依靠，江婉凝是他下意识寻找的港湾。
所以他才会在和江婉凝对话的时候漏了底，让江婉凝知道了他的想法。
江婉凝大概觉得她已经拿捏了顾惜。
玉桐湾，江婉凝居住的别墅区，一眼看过去尽是奢靡享乐的气息，小部分人占据着一大片的领地，而城中动辄二三十层高的百多平套房却要挤着一家三口。
即便如此照样是买不起，亦或是成为房贷的俘虏。
这别墅区建在这个显眼的地方，不知是为了鼓励年轻人努力拼搏向上还是为了打击他们无力的热血。
顾惜明白，他如果没有这张脸，同样无法接触这样的生活。如果他长的只是稍微有点姿色，最好的结局也只是嫁给一个不错的女人，过着稍微舒适一点的生活，但仍然无法脱离柴米油盐的苦恼。
哪像现在这样，坐在江婉凝的车里，被她牵着手领进去，他的书包里现在还放着江婉凝的门卡。
关上房门，顾惜解开鞋带换上拖鞋，江婉凝却放肆的欣赏着他洁白的小脚。
总觉得似乎立场错了。
刚换完鞋子，顾惜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。
惬意的心情瞬间降至低谷，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：顾生烟。
他看向江婉凝。
“谁打来的？”
“小姨。”
她平时总在外面鬼混到这个时间点，差不多也该回家了。顾惜不用想就能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。
江婉凝没有说话，将决定权交给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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